在现实社会中,人们能带给个人的利益往往是自己财富中的一定比例的份额,因此,那些囊中空空的作家、画家、发明家、音乐家、研究员就无人对之感兴趣了,人们把经济的价值放在个人自身的价值之前了,人们习惯于这样说:“人们只为有钱人做准备。”这果真不仅仅在财政方面,还单纯地在注意力方面,一位有天赋的画家,在大马路边上办画展,没有人会关心,没有人感兴趣,同样是这位画家把他的画放到著名的艺术画廊里去展示,将会看到时髦的太太们为之倾倒、醉心不已。音乐家与诗人也是同一回事,在我们同时代的人的眼中只确认金钱是唯一的价值。
我有一位开始被人视为当代大艺术家的画家朋友向我讲述画商怎样不择手段地利用他,让别人认识他,以便他的作品能卖天价。画商首先去说服一位大名鼎鼎的电影明星让他买下这位画家的一幅油画,作为特殊情况的投资,然后向各大报社的有影响的记者赠送几幅画,以要求他们写篇文章,讨论有关这位电影大明星如何对一位年轻奇才感兴趣,以此向社会抛出这位青年画家。他向记者们表明,这样一来,不出一个星期,他先前送给记者们的那些画将大大升值,他们可以毫不困难地把这些画出售掉。这个行动只是诱饵,其他报纸亦步亦趋,为这个买画行动大唱赞歌,接着,电视也参与其中,展开活动了……于是画商便建议金融巨头趁价格还没有涨得太高之前,也买下可自由支配的几幅,他就把先前送给记者们的那几幅画重新转手卖给了金融巨头,记者们则幸运地把巨款装进了口袋……他先前收进的百来幅画,经商谈,短期内就销售一空,他本人的经济继续升上了天。上流社会人士之间相互显示自己买下的画,也有人再出一倍以上的高价收购这位名家的一幅画,这位X先生各报刊都谈论过,吹捧他为新毕加索(Pieasso)我的朋友在这段时间内,每个月向画商领取相当于一个国家干部的工资,而在三年之内,必须每年向画商提供相当数量的画,显然,这比在蒙买特(Monmartre)屋檐下饿肚皮好得多。
这就是单纯以金钱与利润为基础的买卖进程,但任何时候都没激情地创作一件人们喜爱的艺术作品,人们在制造一个艺术明星,而我隐没了他的名字的我的那个朋友完全意识到这个体系的残酷性,他给了他的剥削者每年应该提供的二十五幅油画,全是在一个周末草率了事地涂成的,用了一种全然不是他个人风格的荒诞手法,把一年中余下的时间绘制了他所喜爱的作品,并私自保存着,当他的合同期满后,他展出了自己真正的作品,但为了让自己的才能可以被人认识,却经过了多么黑暗的道路啊!
一旦金钱被取消了,画家们、音乐家们、发明家们、研究员们将能做他们喜欢做的事,而只有单独几个人有幸拥有一张他们同时代人中的一位的原作,他们不是那些毫无功绩而仅在银行里有一笔钱的人们,而是知道向艺术家们表达他们要表示的深切的感动,用那样热烈的激动之情,使艺术家接受而友谊相赠的,这样,真正的价值建立起来了,人们将用不着带着付出天价的收藏品去寻找令人惊讶的画廊了,拥有大量的油画、雕塑、挂毯的人将是懂得更好地评价和懂得艺术的人,艺术将引领他们有更大的热情,更大的友情和大公无私的勇气,对人品价值的信仰将替代对金钱的信仰,艺术家将真正地向学徒与仰慕者授课,愉快的激动是由于他们同时代的人们可以分享到他们生命中的创造。
那些只知道“拥有”而从未尝试过“存在”的人,应该学习的东西真是太多太多了!
当金钱被取消后,人们将真正懂得为什么要这样写道:“先者居后而后者居先。”